走在见不到底的皇宫甬道之中,鸳鸯心中忐忑不安——雨化田来早了,既然是元宵宫宴,岂能只见一片灯火繁华,却不见车马喧嚣?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雨化田来早了。这也就是为何那个老太监会特特来厂督府提醒雨化田别忘记了入宫的时辰,因雨化田入宫的时辰比别的大臣都要早。而他之所以提早来了,自然是要先见万贵妃。

    荣国府也是出过一个贵妃的,未入宫的时候,鸳鸯还伺候过她。因此在鸳鸯的眼底,贵妃都应该是贾元春那般温柔娴静,才华横溢,玲珑剔透之人。虽说省亲那日再见,已约和少时不同,然而这不妨碍鸳鸯对她的最初印象。可今日要见的这个万贵妃——单单是她身边的一个太监,已让鸳鸯感觉到了敌意。鸳鸯心中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马车内坐着雨化田,他阖着双眼,似是在养神。鸳鸯和小贵一左一右在雨化田马车旁走着。一路上只闻整齐的脚步声和辘辘的车轮轧过地面的声音,静谧地令人心生冷汗。

    雨化田的马车一路行到万贵妃的宫室之前才停下。小太监一路通报进去了。目光所及之处俱是金雕玉砌,繁华奢靡,鸳鸯屏息跟在雨化田身后,她拿眼偷偷去瞧了小贵,却见他虽拘谨小心,可神态自若,一时想起小贵是从宫里出来的,自然已经习惯了这皇宫。她心想万贵妃对她不喜,又在如此环境之下,便越发注意起自己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一丝差错。

    到了宫殿之中,鸳鸯和小贵赶紧给万贵妃叩头行礼。那贵妃抱着一只小狗,正斜斜地靠在贵妃椅上,她一手捋着小狗背上的毛,一面说道:“心肝宝贝开心果,这是又去哪里和野母狗玩耍了?瞧瞧这一身脏的。”

    她的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宫女前来抱走了那只小狗。

    雨化田至贵妃近身处,方行礼:“雨化田见过贵妃娘娘。”

    “起吧。”万贵妃媚态横生地看了一眼雨化田,“乱党的事情自然有东厂的人管着,怎么掺合了进去?”

    雨化田起身,一挥银色曳撒,道:“同是为陛下和娘娘效力。”

    时有宫女端了一盘子什锦果子来,雨化田接了过去,动作娴熟地端到万贵妃软榻前。那万贵妃轻哼了一声,道:“派你去西厂,让你掌管宫中大权,你的职责是帮我防范宫女,背着我上皇上的龙床。近来可好,也不来宫里逗我乐、陪我玩了。”说完,她张开嘴巴含住雨化田递到跟前的果子。

    雨化田微微勾唇,道:“娘娘放心,西厂绝不允许宫中有人私怀龙种。”

    待万贵妃吃完果子,他又接过锦帕,伸到万贵妃嘴边。万贵妃头一偏,唇就擦过雨化田的手指。雨化田依旧看不出太多表情,淡然地给她擦去汁水。万贵妃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两手环上雨化田的脖子,道:“你身边那个忠心护主的小丫鬟呢?你可带进宫里了?”

    雨化田道:“娘娘吩咐,微臣自然谨遵。”他指了指外间,道,“不就跪在那里?”

    万贵妃露出笑意,修长的手指划过雨化田的脸,道:“元宵宴要开始了,这丫鬟你可留给我指使片刻?”

    雨化田淡淡地道:“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万贵妃有点不舍地点点头,道:“去吧。”

    鸳鸯跪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发冷,雨化田和万贵妃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她想起之前万贵妃深夜召雨化田入宫——一些可怕的东西瞬间在鸳鸯的脑海里炸开,她刹那明白了万贵妃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更让鸳鸯惧怕的是,万夫人寿宴那日,雨化田谁都不带,偏偏带了她前去赴宴,而原本的元宵宫宴却是打算带小贵去的。寿宴可见他对她的“宠爱”,宫宴更见他对她的“怜惜”,这一步步将她推到危险边缘的不是别人,就是雨化田!

    鸳鸯想不明白,雨化田为何要这么做!他迎面走来,目光如一潭古井无

    波。他的一个眼神示意,小贵跟着他出去了。而从始至终,他不曾多看鸳鸯一眼!

    “进来吧。”绵软的声音再度响起。鸳鸯勉强站起身来,走进宫室,对万贵妃叩首行礼:“奴婢叩见贵妃娘娘。”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万贵妃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身材算是玲珑有致,便是跪在地上,也可见胸前波澜不小,小腰不盈一握。等她抬起头来,万贵妃倒是嘲讽一笑——只是一个清秀些的丫鬟,当初,她赐给雨化田63走在见不到底的皇宫甬道之中,鸳鸯心中忐忑不安——雨化田来早了,既然是元宵宫宴,岂能只见一片灯火繁华,却不见车马喧嚣?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雨化田来早了。这也就是为何那个老太监会特特来厂督府提醒雨化田别忘记了入宫的时辰,因雨化田入宫的时辰比别的大臣都要早。而他之所以提早来了,自然是要先见万贵妃。